《 小子夢的ego–第一回 》- 2007/10/27(sat)

 

一覺醒來,忽然又想一些往事。想著想著,從往事想到現在的事…而這一天也正好左右無事,我決定去一個忽然又想重遊的舊地。

乘了一程到總站的巴士,終於回到這個可以勾起很多回憶的老地方。雖然漫不經心的四處蹓躂,但我似乎又有意無意地,走到從前兼職 / 全職 / 再兼職工作過的社區中心門前–這是一處結了八年之緣的地方。

不知道為什麼,中心並沒有開門。而站在門前,看著曾經是海邊的公園,忽然感觸起來–我真的體會到所謂的滄海桑田。當腳步朝向這個填海而成的公園前進時,眼前的光景似乎讓我看到昔日的海邊–那是比「八年之緣」還要早的昔日。

在海邊,那裡有一隻小艇,小艇上是中學時的我,和我的老友。

 

這是一個「小子的夢」的故事–

 

「…有一封來信:B君要點一首《倩影》給G君收聽,祝她生日快樂…」收音機傳來那DJ急口令的對白。「遙望妳~ 倩影經~ 過,看燈色…」

「襯夜色嬌~ 美…」無心聽歌的我,忽然「被逼」聽到有人在唱歌-活像與收音機和唱似的。那「和唱」的傢伙當然不是要捉我落海的水鬼,而是「捉」我來釣魚的Arat

提起我們的關係,我會以福爾摩斯和華生來比擬;而他則會用陸小鳳與花滿樓。我為此抗議過很多次:我並不是盲的。

「嘩!『李探花』!」我說。由於他曾經以什麼《多情劍客無情劍》來做中文科的讀書報告,而被班中的同學起了這個「雅號」。「為什麼會哼這首『哄女孩子』的歌呀?」我借用他曾經批評這類歌曲的形容詞。

Arat以福爾摩斯答話時的速度回答:「我想,這不算是『哄女孩子』吧?」從他的眼神裡,我看到其中閃爍著的心虛。

我說:「你也許忘記了曾經作過的批評吧!」

「你何時變了老實和尚一般,執著別人說過的話?」他避開了我的目光,轉向平靜的海面,好像怕我會看穿他的思想似的。

「好了!我和閣下要說的是:為甚麼你會忽然哼起以前『不屑一聽』的歌呢?」我模仿金田一耕助的口吻:「別扯去我一點也不明白的『腦實』和尚啦!」我看他一言不發的,相信是要把腹稿整理一番。

他的神態忽然使我想起《五個橙核》中的約翰•歐比﹝福爾摩斯某次探案中一位受「三K黨」威脅的當事人﹞,他說:「你…你可有…暗戀過…女孩子?」

我想了一想,便笑問:「什麼?你暗戀了誰?黃蓉還是周芷若?」

「啍!林詩音!」他居然擠出他所謂「陸小鳳式」的幽默來。據我所知,「李探花」與林詩音倒是一對,這真是妙問妙答。接著,他不太強硬地作出「反擊」:「喂!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,『副校』!」

撇開可疑的地方不去想–我肯定Arat有些事情將會告訴我,我反而想不起,自己曾否「暗戀」過女孩子。好吧,再認真地去想一想:以前我也曾經「特別留意」過某幾位女同學,也常常希望可以「偶遇」到她們。不過,這應該和「戀」字扯不上關係–只算是一種「狂想」。

我歎了一口氣才說:「抱歉得很!我還搞不清楚『暗戀』的真正定義,也不覺得領略過它的滋味…我或者嘗試過,但又真的不知道。」話出了口後才知道,我說了等於沒說。

「我明白你的意思。很多事情沒有試過,總是令人難以想像的。」他喃喃的好像自言自語。

我說:「你一定是對某個女孩子有意思。是誰?學校裡的還是別處的?」

「唔…是學校裡的…」他欲言又止。

「我可認識嗎?」

「不!是別班的!」

「同級的?C班?」

「唔!統統猜對了,大偵探!」他承認著。

實際上,我不是胡亂猜的。首先,在學校裡比較在街上容易記得或認得某人的。另外,由於C班是我們學校form 5的四班之中,女同學最多的一班﹝男同學只有兩名﹞,所以「嫌疑」最大。

我說:「啊!可是,我認識的C班同學太少了…」

「所以我也不認識她!」他忽然接了口。

「甚麼?你不認識她?我相信你們只是互不相識罷了!難道你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?」我刺探著,等待他上釣。

「知道!我從校刊裡找到她的名字…」

我明白了。原來Arat是無意中看上了一個鄰班的女同學,而他並不認識對方,對方也不認識他–誰叫他也像我一般不太參與班房以外的活動。唔!這是名副其實的「暗戀」吧!

我又問:「那麼,她是舞蹈組的嗎?」C斑的女同學大都參加了舞蹈組。我嘗試把範圍縮窄。

「嗯!好像還是個「長老」級的人物。每次的活動她總也在場。」

真是好傢伙!原來他留意了人家這麼久–怪不得他最近在放學後,還經常留在學校。可惜,我從不把自己牽涉進這種「女兒國」之中。從小到大,我聽到「舞蹈」兩個字便渾身不自在的。

「兩個戴銀邊眼鏡中的一個?啊…平時比較少蓄辮子的那個?」這一次,我真的在瞎猜。

他也許有點迷惘:「你弄清楚沒有?還是待我…有魚!有魚上釣了!」他手上拉著的魚絲忽然抖得十分厲害,不少水花也濺到我們身上。

Arat好不容易才把那魚絲完全扯出水面,可是魚?卻不知所蹤。不獨他的魚不上釣,連我的也是。

這時,夕陽已經開始落到水平線上,我們返家的時間也差不多了。在歸途上,我沒法再向在車廂中打著鼾聲的Arat,查探出那個「她」到底是誰。隨著巴士的飛馳,我的腦筋無意識地活動起來。突然,有一股記憶浮了出來,時光好像倒流至form 4下學期…

那一年,我不知怎的當上了學校圖書館的助理﹝這算不算是「班房以外的活動」?﹞。某次,其中一個同班的助理因事故不能當值。Arat自告奮勇,拔力相助。

當我們忙過一輪「借書還書」之後,便聊起天來。他剛剛埋怨到學校圖書館缺少了武俠小說時,有一個好像是4C班的女同學到來,要求找換輔幣,以便影印文件﹝圖書館內有一部投幣式影印機﹞。我當時沒有特別留意Arat的表情,自顧自地拉開放置輔幣的抽屜。可是,在那裡最細面額的硬幣只有伍毫子–而她的要求是五個壹亳子。

不知怎的,Arat的手上忽然多了五個壹亳子。他的嘴巴囁囁地彷彿在說著:「這兒有!」只是,半點聲音也聽不到–除了硬幣落在櫃面的聲音之外。

那位女同學-很難去形容她的反應–她只像平常購物時,預期著售貨員給她所要的貨品一般,根本談不上有甚麼反應-查實我應該司空見慣。

「謝謝!」她留下一句說話之後,頭也不回便離開了。

至於Arat,他不知怎的目定口呆起來。我問他:「喂!那裡來的輔幣?自己掏錢包的嗎?幹嗎那麼好人?」

當時我得到的答案只是:「行俠仗義而矣!」但由於沒有線索給我推理–我認識Arat這個老友多年,他為人豪爽,女孩子應該不足以影響他的甚麼。所以,我幾乎淡忘了此事。

現在,我得到了蛛絲馬跡,而站在偵探研究的立場,我總會查探清楚。雖然我不應該揭人私隱,但這又是Arat引來的開端,因此不能怪我太好奇。

校刊呢?回到家後,我倒翻了自己的抽屜也找不到校刊的影子。我實在忘記了它放到那裡,我足足在室內繞了十多個圈,仍然毫無半點頭緒。幸好,我靈機一觸,馬上走到樓上單位,去找鄰居的一位同學。一會兒之後,校刊已經安放在我的書桌上。

看來我真有點多管閒事,不過對我說,這是一次偵探實習–況且留意老友的事也不算多管閒事。我迅速翻開校刊,搜尋5C班那一頁-全班的大合照和人名表。

是那位女同學了,她叫Naoko

經過了一個特別的星期六–因Arat而特別的,我應該繼續自己的要事。本星期五,將是本校每週一次的週會。屆時,輪到我們5D班負責其中一部份的週會表演。

由於我們原來的班長因意外受傷而請假,臨時班長居然由Arat頂上。剛巧,本週又輪到本班表演,好一個大包袱便落到Arat的肩上,而我是他的老友,當然應該幫忙他的。所以,我現在成為今次表演的編劇。

回想往年,本班曾經作出了一個大突破:我們的節目是一個武俠劇,名為《四條眉毛之武林第一秘密》﹝大家一定會以為是Arat編劇的﹞。雖然,編劇出人意表地是本班的女班長,但表演名單中,Arat竟然榜上有名。他扮演的角色就是那個施展甚麼「天外飛仙」的葉孤城。

以「花滿樓」和「上官飛燕」為主的第一幕之後,台上接著以茶居為背景,「陸小鳳」和一干人等正在飲酒﹝水﹞之際,我的老友–穿著白色運動鞋及披肩的「葉孤城」終於出場,隨著觀眾笑聲中使出「天外飛仙」…

記憶所及,那次同日演出的另一班是4C班,而她們﹝相信其中的兩位男同學並不反對我這樣寫的﹞的表演在我們之前。那位Naoko好像也有份演出,但我當時沒有特別留意,只記得她好像一身綠裙、略有化妝…也許Arat會比我更清楚。

最後一幕,也是最精彩的一幕。自「西門吹雪」從舞台側面走出之後,禮堂的後排有四位女孩子以鮮花鋪路﹝那些花應該是假的﹞,隨著背景音樂姍姍而來,步過兩列座位之間的通道。「葉孤城」踏著鮮花之路,澶然而至,全場一片喧嘩…我相信Arat那時一定既興奮且緊張,至少那位Naoko也驚歎著﹝大概如此,因為當時全後台的人莫不如此﹞。他那次真的出盡風頭…

噢!想得太遠了!我只是回想去年的週會表演,不知為何會從記憶中留意到那位Naoko?不錯,她的樣子是頗美的,而且又是舞蹈組的高層人物,難怪使Arat興起傾慕之意-記得有一次,Arat告訴我:在一部小說《英雄無淚》中,有一位喚作蝶舞的少女,使故事中的一名英雄﹝名字我可忘記了﹞,從粗豪變作溫柔的。

姑勿論怎樣,Arat披露了這個令我既出奇又有趣的消息之後,必然有一番風波掀起的。原則上,我只有靜觀其變的份,不過我卻有一種接近漩渦的感覺。

 

﹝未完﹞

 

自我 / EG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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